众人心里顿时噔了一声，你看我我看你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。
这位陆爷知道有人来借船也就算了，怎么还知道是两伙人？
再联想到陆爷乃是手持通行令牌的人物，跟钦差大臣一样，不会假借出行，实则是查他们的吧？
众人互相看了一眼，重重点了点头。
扑通、扑通、扑通……众人齐齐跪下，鼻涕眼泪横流。
“大人饶命啊，都是他们干的，与我无关啊！！！”
苏升：“……”
他沉吟片刻，然后好心提醒道：“要不你们有谁指了自己？”
众人转动脑袋，赫然发现每人都有被人拿手指指着。
“王八蛋！”
“畜生！”
“亏我还将你们当兄弟！”
又是一阵吵闹，苏升挠了挠额角，轻咳了几声。
众人赶忙回头，对着苏升哭嚎起来。
“还望大人见我们勤勤恳恳为坊里办事，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……”
你们真的好熟练啊……苏升的眼角猛跳。
他又咳嗽了几声，咧嘴笑笑，笑容如阳光和煦。
“快起来，大家都是兄弟，我自是体谅大家的。”
苏升边说着，边用手臂虚托，一股微风将跪在地上的众人托起。
众人见了苏升这一手武功，心里更加害怕起来。
好高深的武功，这位陆爷定是坊里的大人物。
只是之前为何从未见过他？
难道是坊主将其潜藏起来，让他暗自调查某件事情？
今日启用，是否已经准备收网了？
众人平日里坏规矩的事干多了，难免会多想。
这一多想，人就容易心虚。
他们各自坐好，只是额头上的冷汗都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流。
苏升见众人这幅心虚模样，心里则打好了算盘，先默不作声。
他翘着二郎腿，挑起指甲来。
偌大的远游舟房间，此刻只响起指甲挑动的哔叭声。
众人更见心惊，双股打颤。
苏升见差不多了，才突的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各位也不用这么担心。”
众人连忙应和：“对对对，不是什么大事……”
“嗯？”
苏升眼角一眺，加重了鼻音。
众人脸色讪讪，脸上挂满了冷汗。
“属下该死，陆爷说不是大事，才不是大事！”
邋遢男子率先反应过来，赶忙这般说道。
苏升看他笑得跟哈巴狗似的，也不愿意再多玩弄人家。
他还是翘着二郎腿，随意说道：“只是我这人办事，向来不喜欢比别人慢，你说他们走了那么久，我该怎么赶过他们？”
众人赶忙说道：“可以赶、可以赶！”
邋遢男子咽了口唾沫，跟苏升说道：“他们乘的都是乌篷船，不快的，若是陆爷乘坐艨艟，不出一个时辰，就能赶上。
快，快给陆爷上艨艟！”
苏升眉毛一挑，表情却是不变。
之前跟你们要快船，死活就是不给，现在倒是腆着脸要送。
他啧了一声，带着惋惜说道：“可他们手底下也有艨艟、赤马舟这些船，我跟他们搭一样船，怎么赶都赶不上吧？”
邋遢男子赶忙回道：“不会的，坊里外舟的船轻易是不能出动的，所以他们才要来我们远游舟这边借船啊！”
苏升又摇摇头：“难保他们会不会冒险，而且从昨夜到现在多长时间了，就算是艨艟都赶不上了吧，你们还有没有更快的船？”
“这深夜风急浪高，他们怎么敢走？也就是到了日出时才出发的啊！”
众人都快哭了。
苏升还是摇头，说：“不稳妥，不稳妥啊。”
邋遢男子见苏升还是不满足的模样，咬了咬牙，抱拳说道：“远游舟倒是还有一艘船，以艨艟改造，行驶极快。”
众人听之，顿时惊慌失措，赶忙说道：“哥，那可是……”
邋遢男子瞪了他一眼，咬牙切齿道：“闭嘴！”
他也很无奈，早知如此，当初就不该敷衍这位陆爷。
苏升坐直了身子，来了兴趣。
“这船如何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？”
邋遢男子苦笑道：“陆爷说笑了，这船拿混有玄铁的精铁做龙骨，怎么会危险？只不过……”
他长叹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这船是兄弟们多年的心血，自造好后，只在试水时用过一次，此后便不再用了。”
苏升笑问道：“这是为何？”
“兄弟们都是做船工的，这些年也没什么玩的，就联手打造这艘船，自然不会将它给人用。”
邋遢男子看了众人一眼，见他们各自都神情落寞，他自己心里也在滴血。
这船听着倒是不错……苏升起身，说道：“那就它了。”
远游舟众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却只能忍着心痛。
但过后他们想一想，拿一艘供着不用的船，换自己平安，好像也挺值当。
“陆爷咱们出去等，他们会将船弄出来。”
邋遢男子带着苏升走出房间，向着船舷边上走去。
船下波浪滔滔，翻涌不断，如有神灵在海底下日夜不断地搅动神杖，宣示着神威。
苏升眺海远望，邋遢男子则在焦急等待。
又过了一阵后，嘈杂的海浪声中传出一些不一样的声音。
像是有一柄利斧划开了巨浪，发出了爽脆利落的声响。
两人低头一望，只见一艘两头瘦尖，中间敦实的快船从船底使出，上面站着两人，都是刚刚苏升在远游舟房间里面见到的男子。
邋遢男子松了口气，对苏升抱拳道：“陆爷，就是这艘船了，上面的舵手你都见过的，都是自家兄弟。”
算是人质吗……苏升笑了笑，对邋遢男子抱拳回礼：“多谢兄弟，待我完事回来，请你们喝一场！”
说罢，他从楼船上直接跳了下去，恰好踩在小船上。
诚如远游舟众人所言，这船凝聚了他们的心血，用料很是厚实，苏升从高空踩下，竟只是将船踩下了几分，没发出半点嘎吱声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，发觉此船除用料足外，雕饰花纹更是半点不差。
“这船叫什么？”
苏升用手抚摸小船桅杆，问船上舵手。
“乘风！”
几个舵手齐齐笑着回道。
之前他们还心有不甘，但在站上乘风船上时，他们顿时感觉胸口上的热血又激荡了起来。
“陆爷请看好了！”
几位舵手站定位置，一人爬上桅杆。
“扬帆，启航！”
乘风船上帆布扬动，笑声远扬。
船尾忽然发出轰鸣声，苏升刚要回头向后望，又突然感到脚下像是有真气如洪流滚动。
他睁大眼睛，看向那几个舵手。
他们都立定不动，可苏升像是看到了他们脚下有真气向甲板注入。
“这船，用真气的？”
苏升还未发出疑问，就听得船后一声爆响，两道水柱猛地射出。
不过片刻，船已驶出几里外，真如乘风破浪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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