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炕一夜,鞋子就全部干了。
等地上彻底干了,一场雨的噩梦就算过去了。
但是,冬天虽然有这么一好,但有更大的不好再等着呢。
冬天经常下雪,这时候的雪还经常特别大。
人说:“下雪不冷,化雪冷。”
这话,穿千层底儿上学的小学生们应该更有体会。
一场雪后,化雪是会持续很久的。
化雪期间,地上也不可避免的全是雪水和烂泥巴。
这时候,千层底儿的底部,天天都是透得透透的,冷得和紧贴着冰渣子一样一样的。
在教室上课时,大家需要安静的坐着一动不能动。
那个时候,那个透心凉,那个心飞扬,真真让人无语凝噎。
小脚丫是从鞋子里脱出来?还是不脱出来?这是个让人纠结的两难选择。
每次外面铃声一响,只要老师敢说声“下课”,教室里就会迅速充斥着群魔乱舞的怼脚声。
伴随着那一对对有节奏的踢脚声音,大家一个个都成了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,喊着让数学老师羞愧的想要自杀的:“二五六,二五七,二八二九三十一……”
千层底儿,长大后真的怀念么?
怎么可能不怀念呢。
虽然酸酸的,涩涩的,也有点一言难尽。
但只要有妈妈的参与,都是永远值得珍藏的,都是会被深深刻入基因的,永不磨灭的。
如果,还能有双来自妈妈的千层底儿,一定会被珍藏起来吧!
但,那又怎么可能忍心?
妈妈能够一直无病无灾的活着就好了。
多看她一眼,其实就是最大的美好了。
节前,大姐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期待,穿的漂漂亮亮的,一脸幸福的嫁到了大舅家。
那天,正远跟着去了,兴高采烈的穿着新衣服。
他去掂钥匙。
按照本地习俗,新娘子出嫁,需要有两个孩子跟车,一个压车,一个掂钥匙。
通常请压车的小孩子下车,新郎家给个一元钱的红包就差不多了。
压车的小孩子如果不同意,有时候会被接亲的人笑着给一把抱下车。
但掂钥匙的小孩子则不能这样,他的兜里有新娘子陪嫁过来的家具门上的钥匙。
这个钥匙,接亲的人是不能抢的,只能一个接一个的红包夹带着甜言蜜语来哄出来。
基本上,哪怕是最好说话的小孩,你也至少要给两个红包以上。
正远很好哄,接亲的只给了他一个一元钱的红包,他就笑眯眯的交出了兜里的钥匙串,然后欢喜的跳下了汽车。
周围接亲的人都很惊讶,不少不认识正远的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着风凉话。
“这小孩,怕不是个憨子吧!”
“嗯,是有点信球。”
“少要好几个红包。”
“这憨子怕不是个不识数的。”
……
正远微笑着听着,也不辩解。
他怎么舍得多要大姐家的钱呢?如果可以的话,他连那一块钱的红包都不想要。
可是,这是规矩。
这个红包是对姐姐的美好祝福,他必须要一个。
他抿了抿嘴,跟着刚从车上下来,穿着喜服的大姐往舅舅家挤去。
……
这一天,正远第一次喝白酒。
不少人觉得他是个憨子,就专门端着酒杯撺掇他喝点。
从大姐羞红的脸上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幸福,正远开心得心花都要怒放了,平生第一次放纵了自己,他人来疯的来着不拒。
最后在一桌子大人的目瞪口呆中,把一瓶子六十度的白酒给喝的干干净净。
他憨态可掬的,还想再喝点,却没人敢继续灌他了。
正远最后是被家里人给抱回家的。
恐怕不少人已经确认了,这确实是个脑子不够数的小憨子。
一如,那个被人给一支烟就喊爹,甚至敢于跳深沟的小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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