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情此景,梦藏生看得有些呆了。
自己这榆木脑袋,以往怎么会觉得陆晚姿容比不过师以风的?哪怕比起那许晴源,明明都要醉人几分才是。
抬起手掌,平放在女子身前,语调温缓,“能不能,把手放在我掌心,如此你便会明白一切。”
陆晚虚握捂胸的手,骤然捏紧,身躯紧绷。
她想起碧水湖上泛舟同游,对方言笑极有分寸,此刻眼神炽热,也是纯粹清澈,明白梦藏生绝不是想做轻浮浪荡之举,可依旧迟迟不敢伸手。
或者说是不愿伸手。
既然不能接受自己心意,又何必再来撩拨。
看见女子眼底的淡淡伤愁,还在为重呼自己姓名而心喜的梦藏生,顿时有一丝慌乱。
那个翻越千山万水而来的人,仿佛就要转身离去。
他再没办法保持冷静,突然抓住陆晚胸前的手拳。
远处被困在“牢笼”之中的孙小桃,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,却能看见灵气护罩之内的景象,原本正百无聊赖扒在环节口器上,见到这一幕,目瞪口呆。
师傅居然对陆晚姐姐动手动脚!这声师娘,没跑了!
手被人突然握住,无法挣脱,陆晚顿时手足无措,“你...你能不能...先放开我。”
梦藏生知道,若自己真的放手,或许就再没有机会,将一切好好解释清楚,于是摇头道:“陆晚姑娘,你最擅长水法,对人身内腑感触最清晰,那你试试看,能否在我身上,察觉到脉搏呼吸。”
对身边之人,他向来藏不住话,之前对二徒弟平关城主隐瞒覆地蟒一事,差点酿成大祸,时至今日想起,他都要后怕几分,所以眼下打算将一切对陆晚和盘托出。
面对梦藏生极其认真的神情,陆晚渐渐冷静下来。
根本无需特意感受,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,明明肌肤相碰,她却有数种感觉。
好像探入风中,不可捉摸,又像是掬起一捧水,倾泄流淌,稍稍用力,便如同陷在石岩之中,丝毫不会变的冷硬不摧。
可无论是哪种感受,都不似寻常人。
梦藏生娓娓道来:“自我来到这世上,除了能看能听、能尝百味,再无其它感触,冬不知寒,夏不知暖,哪怕是服下愈命丹,亦不曾有任何改变,那种感觉,就像......我已经是个死人。我并非不愿,只是不敢......也不配,怕误了陆晚姑娘你。”
除了对自己过去的心思不正感到自卑,他最在意的便是这一点。
若是心上人、身边人,在最需宽慰之际,连拥入怀中,给对方一丝心安都做不到,又有何资格,承接她人心意?
陆晚终于明白了,为何当日初雪,眼前之人抬手接住雪花,会变得那般寂寥无依。
这般人不像人的活着,有几人能忍受?数日都难,更别说双十载。
突然有一丝心疼,原本微微后仰的身子,向前探出,撑住地面的手,抬起覆在了男子宽大手背上。
依旧是诡异感受,却不再心有芥蒂。
“至少你会在我晕厥之时,护住我安稳;城内流言四起,你会解释;碧水湖上,我与你相处,很舒心;你指点我水法奥秘之时,我很开心;想起你不顾安危,两骑前往平关解围,我就在想,你一定会来这里救我,而你如今就在我眼前。”
说到最后,陆晚红了眼眶,却依旧仰头,带笑与男子对视。
“梦藏生,我想看一次熳花,你能折一支带给我吗?”
平凡言语,往往最情真意切。
梦藏生觉得这么多年,从未有一刻,能像这般如沐春风,直教人化了心肠。
终是下定决心,不负卿心。
“能不能给我一些时日,等我恢复正常,便来娶你。”
“我等你。”
“或许不会太短,有可能要一二十年,到时候你别嫌弃我是个老头子。”
“君老我亦老。”
灵气护罩之外,天色终于完全暗墨,青色薄壁,如同琉璃破碎,散落湖边,浮游四散,化作了万千萤火。
数千年不曾在夜幕中被照亮的湖面,倒映出相拥的两人身影,美如画卷。
远处的孙小桃,比起看见梦藏生抓住陆晚的手,还要吃惊几分,因为眼下半跪在地,与侧身而坐的两人,相拥在一起,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温婉,不与男子主动相近的陆晚姐姐,主动为之!
抱乌虫围住的牢笼,在此刻散开,女子便神色激动,大笑着跑了过去。
“师傅师娘!师傅师娘!”
平静山坪,顿时被呼喊声烘托得热闹起来。
抱在一起的梦藏生与陆晚,终于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,同时羞窘不已,散开各自起身,一个低头绞手,一个仰首看天,观赏湖景与夜色的模样,煞有介事。
古灵精怪的孙小桃,双眼一转。
喊了师娘,却没有被敲头,这不是成了是什么!
比起两人矮了一头的女子,就探头探脑,在故作镇定的两人周边,来回不停,左一句师娘,右一句喜酒,再站到两人中间,摇头晃脑,问一句何时大婚。
直到厚颜无耻,讨要赏礼之时,才被梦藏生抬手,将其拎起,笑得阴冷。
“不知道在夜里,抱乌虫看不看得清大地山川。”
孙小桃立刻连声讨饶,“错了,真知道错了,今日是个大好日子,不宜见血,还请师傅放过弟子!”
梦藏生佯装发怒,以及孙小桃佯装害怕的模样,让陆晚恍然想起两人刚成为师徒的那段日子,便是这般日日搞怪,忍不住掩嘴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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