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饭,阿妮给他们留了蒸蛋和米糕。
一碗粥下肚,师柳柳感觉全身暖洋洋的,她看向师桧柏道:“义父,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?”
再次听到师柳柳叫师桧柏义父,阿丹的神色逐渐从古怪变成扭曲。
“不急,要先问问当地人。”
师桧柏放下粥碗,随即看向阿丹:“阿丹,你们寨子里,谁的蛊术最好?”
“是住在山顶的一个怪人……阿哥,你们来雷公山,究竟要做什么?”
师柳柳和师桧柏对视一眼。
师桧柏回道:“阿丹,你听过一种毒,叫做步步生花吗?”
阿丹摇头。
“你姐姐的师尊中毒了,此毒极为罕见,我们怀疑原产自苗疆,这次来雷公山,就是为了找步步生花的解药。”
阿丹点了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阿丹,你口中的那个怪人,很有可能听过此毒,你能带我们去见这个人吗?”
“这……”
阿丹一脸为难,随即回道:“那位前辈,常年不在家中,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。”
师柳柳赶紧问道:“她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姐姐别急,再过十天,就是我们寨子一年一度的接龙节,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回来,等到那时,你们就可以找到她了。”
“还要等十天么……”
师桧柏在心底度量了一下,随即又问道:“还有其他,蛊术比较高的前辈么?”
“有倒是有,不过,她们都不是好人。”
阿丹想那些手段狠毒的草鬼婆,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:“你们还是等我说的那个人回来吧,至于寨子里的其他人,特别是上了五六十岁,看起来一脸凶相的老太婆,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接触。”
阿丹的话刚说完,门外便响起了喊叫声。
“阿丹,不好了!”
来的人是一名苗族小伙,那小伙跑得气喘吁吁:“你阿姐出事了!”
阿丹浑身都是一个激灵:“阿姐她怎么了?!”
“不知道,我也是听别人说的,你快去河边看看吧……”
四人赶紧冲向河边。
此刻天色阴晦,乌云蔽日,阿妮静静地坐在河边石头上,手里还拿着洗到一半的衣服,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,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。
嘴里还唱着诡异的山歌:“唱首山歌打洞灵,问你有灵没有灵,有灵与你成双对,无灵各自转回程。”
其他洗衣服的妇女喊她,没有任何反应,用手去推她,却怎么也推不动她。
一位妇人摸了摸她的额头,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火炭。
“中邪了!”
一群洗衣妇女吓得连连后退。
师柳柳等人总算赶来了,阿丹抓紧阿妮的胳膊,急得快哭了:“阿姐,我是阿丹啊,你抬起眼睛,看看我啊!”
阿丹捧起凉凉的河水,撒在阿妮光洁的额头。
或许是冷水这一激,阿妮终于动了,她两眼迷离地注视着师桧柏,痴痴地笑道:“阿哥,你们看我美吗?”
阿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。
就在此时,一名胖乎乎的大婶儿提醒道:“阿丹,赶紧带你阿姐去找姆尤婆!”
阿丹回过神来:“嗯。”
然而阿妮身材高挑,阿丹身材又瘦又小,根本背不起他的阿姐,他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师桧柏。
就在此时,师柳柳开口道:“我来!”
师柳柳一手抓起阿妮的胳膊,像是扛麻袋那样,把阿妮轻松扛在了肩膀上。
“……”
众人咽了一下口水。
师柳柳看向阿丹:“怎么走?”
阿丹呆滞地看着师柳柳,指了指西边:“那,那边。”
本着看热闹的心理,这些河边洗衣服的妇人,还有之前通风报信的小伙,一大群人跟着他们,一路跟到了姆尤婆家的楼下。
姆尤婆看上去七八十岁,看上去十分慈祥,她拄着拐杖上前:“怎么了?”
阿丹赶紧道:“姆尤婆婆,你快看看我姐姐!”
师柳柳将人放下来。
老太太蹲下身,翻了翻阿妮的眼睛,眉头微皱:“阿妮这些天,有去过什么古怪的地方吗?”
阿丹摇了摇头,这些天他都在泸溪县忙生计。
之前通知师柳柳她们的小伙,犹豫一瞬,站出来道:“昨天上午,我们几个小伙伴,去后山捡桐油籽了。”
“可去过田麻洞?”
“我们为了抄近道,早点回家,就走了田麻洞的那条道,但我们没进去……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
老太太叹了一口气,一脸忍道:“这孩子是落花洞女,好日子到了,替她准备后事吧。”
阿丹闻言如五雷轰顶,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。
周围人低声议论个不休。
“阿妮既聪明,又懂事,生得还标志,谁要是能把她娶回家,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,我还准备向她们家提亲,让阿妮给我做儿媳妇呢,没想到,哎……”
“这姐弟俩,命苦啊,从小父母双亡,弟弟体弱多病,现在姐姐又遇到这档子事……”
“上天真是瞎了眼……”
“我们能帮衬,就帮衬些吧……”
师柳柳一脸雾水,找了一名看上去好说话的大婶,问道:“什么是落花洞女?”
大婶慢吞吞地给她做出了解释。
寨子里年轻未婚的女子,无意中从田麻洞口经过,很有可能会被洞神看中,成为洞神的新娘,从此便痴痴呆呆,不吃不喝,直至死去魂归田麻洞。
落花洞女临死之前面色灿若桃花,眼睛亮如星辰,声音如丝竹般悦耳,身体还会散发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。
她们还会不停地打扫,把家里收拾得纤尘不染,让自己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。
她们死后面目如生,楚楚动人,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或许是因为她们的哭泣,能使得树上的花朵掉落,又或许是因为,她们在最美的年华逝去,所以便有了落花洞女的称号。
阿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,随即扑通一声跪到了师柳柳面前。
“姐姐,求你救救我阿姐!”
阿丹抓着师柳柳的裤腿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你不是神仙吗,你一定有办法,救我阿姐对不对?”
师柳柳一脸无奈,赶紧上前去扶:“你先起来……”
阿丹固执地跪在地上:“姐姐,你先答应我,你不答应我,我就不起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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