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约二十里的玉溪寨墙之后,经过十万明军夜以继日的赶工,用来蓄水的大坝已经基本成型。
明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加固,因为大雨的原因,水坝之中,已经有了积水。
这段时间,玉山县的清军十分老实,再也没有轻易遣兵马前来挑衅。
连日的雨水,使得驻守在玉山城外堡寨之中的清军苦不堪言。
湿润的空气令他们在狭小的堡寨之中,异常难受,浑身就像是长满了虱子一般。
道路也变得十分泥泞,城中向堡寨输送粮草稍显艰难。
顾纳岱见明军迟迟没有动静,也开始觉得这一部明军或许不是主攻方向,在此与他们对峙,以此来牵制住他的五万兵马。
他麾下的将领也都如此认为,渐渐开始放松了警惕。
只有一个人,与众不同,那就是接替了古尔岱督粮官的佐领庆格尔泰。
城中粮库,庆格尔泰站在房檐之下,院中的积水正汇成涓涓小溪,顺着排水沟渠流向外面。
雨帘当面,水气朦胧,庆格尔泰独立听雨,双目失神。
他有一种预感,这场雨,会带来不幸。
不知道为什么,古尔岱被杀之后,他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。
“活下去!”
脑海中,古尔岱的话挥之不去。
这像是古尔岱对他的嘱托,也像是警告。
一阵寒意袭来,庆格尔泰狠狠打了个喷嚏,回过神来。
院中,几名巡逻的兵卒走来,向庆格尔泰行了礼,便列队离去。
雨水,被风吹落在了庆格尔泰的衣甲之上,他抖了抖身上的盔甲,转身走进了房中。
房中,几名汉军旗的佐官正在点验着粮草数目,一手翻账簿,一手打算盘,十分熟练。
“城外的粮草拨下去了吗?”
“回主子,都拨了,只是这雨太大,送不上去。”
“知道了,等雨小些再送。”
“奴才遵令!”
“对了,今日是不是有一批粮食从上饶送来?”
“正是,估摸着晚些时候能到。”
庆格尔泰点了点头,光靠玉山县的粮草,远远维持不住顾纳岱这五万人马的人吃马嚼。
需要从后方上饶拨给粮草来维持大军开销。
这上饶的粮草,约定是每五日一批,从上饶江上走水路运送。
玉溪自东向西流下,连接着玉山县与上饶县,在上饶县境内的流域被称作上饶江。
上饶江干流一路向西,过弋阳县、贵溪县、安仁县,最后在余干县境内流入鄱阳湖南的军山湖之中。
所以上饶江,便成了广信府最重要的水路运输通道,乃为漕运命脉。
“晚些时候记得去接粮,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主子您歇着就是,这么大的雨,交给奴才们便是。”
庆格尔泰嗯了一声,便转身离开了。
大雨令人无事可做,顾纳岱在抢来的宅邸之中,左拥右抱,饮酒为乐,消磨着时间。
手中举着酒杯,看着舞女蹁跹,心中却仍旧是非常烦闷。
明军来此,战又不战,退又不退,实在是不痛快。
顾纳岱想建功立业,好在八旗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出头,可是苦于没有机会。
上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结果被可恶的方国安给坏了事。
满饮杯中酒,愁苦人自知。
他与同为护军统领的伊尔都齐不同,伊尔都齐是正蓝旗豪格的人,而他是镶红旗的护军统领。
镶红旗,是礼亲王代善所辖,自多尔衮摄政掌权以来,便想方设法的排挤代善。
尽管两红旗的实力依旧强大,但是代善却已经是日暮西山,垂垂老矣。
丧子之痛,更是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。
崇德元年,代善的长子克勤郡王岳托在征明途中,染上了天花,病死在济南。
同年,三子萨哈廉也因病身亡。
崇德八年,也就是前年,次子硕托因为与侄子阿达礼谋立睿亲王多尔衮,遭代善大义灭亲,谴谪而死。
现在代善仅存的儿子,只剩四子瓦克达、七子满达海、八子祜塞。
这让年迈的代善对朝廷的事情开始寡淡起来,对于多尔衮的步步紧逼,他也不予理会。
而两红旗在朝中影响力,也在逐渐被削弱。
像他顾纳岱这样的镶红旗将领,想要在多尔衮掌权的朝廷谋个前程,简直是难上加难。
这也是为什么顾纳岱不得不杀了古尔岱的原因之一。
因为他不能有把柄被人抓住,这会使两红旗的处境雪上加霜,若是再被剥夺牛录,那他就成了两红旗的罪人。
这个锅,他只能让古尔岱来背。
阴雨绵绵,令顾纳岱心中生出了一股郁结之气。
就在他借酒消愁之时,庆格尔泰前来求见。
堂中,顾纳岱眼中略带疑惑的看着庆格尔泰,不知道这个督粮佐领前来找自己何事。
庆格尔泰看了看堂中身姿曼妙,妩媚多情的舞女,心中毫无波澜。
“统领,这场雨下的太久了,会把大清勇士的双眼迷住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顾纳岱忽然放下了酒杯,坐直了身子。
庆格尔泰微微一叹,心中对这位统领感到了悲哀。
如此大雨,竟然浑然不在意,这可是两军交锋之际,这般玩忽懈怠,与龙游县之败,又有何异?
自以为筑了百十堡寨,便是固若金汤,万军难破。
殊不知,这世上,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。
庆格尔泰是督粮官,所以对地形十分关注,因为粮道往往不能走险绝之道,否则容易中伏。
自从古尔岱被杀后,庆格尔泰心中就总有一股不安之情萦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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