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时日,天色昏黑的极早,一场纠缠,便就到了哺时时分。
月亮高挂,虽是残了一角,但是明亮依旧。
自觉救了两条性命,心底轻松,连地上的影子也活泼起来。
“小馋虫,日后没有了前几日那般的嚼食,你可莫要嫌弃,偷偷跑了,那样我会伤心的……不过我也不会日日让你跟着吃糠咽菜,总会给你寻摸些肉来……”
绑了火把的猎叉向前斜探,右手扛了爆狼管,轩辕承烈跟小馋虫聊着闲话。
小馋虫又寻到了好去处。
坐立在轩辕承烈的肩头,两只前爪抱紧了脑袋,一路的颠簸倒如让他坐了秋千一般的舒爽。听了这番言语,呜喵一声,小小爪子在轩辕承烈的脑后轻轻的拍了一下。
如散发委屈的怨气,像做着自家不会不明事理的保证,又似乎是在责怪轩辕承烈心眼的屑小。
正欲继续逗弄,地上的影子陡然粗大了许多,由一条变作了三条。
感受到浓重杀气,小馋虫低吼起来。
撇了爆狼杆,身子旋转,左手笔直,握着猎叉尾端猛力后撩,划出一个圆弧,借着火把的威吓,拦阻住来人的冲势,立定的同时,右手顺势抓紧叉杆中段,左腿弓起,右腿微屈,指向扑过的人影。
是杨田氏夫妻。
人肉车轮扛着母狼,举着半截战刀,杨田氏抓着块石头,怀中抱着死透了的狼崽。
该是想着偷袭,却被轩辕承烈连串动作遏止了。
“好警醒的小子,不过也就这一遭了,晓事的,趁早撇了家伙,让爷爷给你个痛快……”
人肉车轮扔下了野狼,玩出一片刀花。
小馋虫悄然跃下,移到身右,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,还是无意举动,竟是立成了与轩辕承烈相互配合的犄角之势。
“你们原本只要两条狼腿,我却给了你们整只,还顾念着你们的苦处,多给了两只雉鸡,你们不肯顾念恩情也就罢了,还要取我性命,这是何道理。”
摆动猎叉上的火把,威迫着两人,使之不敢近前,轩辕承烈问出了自己的困惑。
“你自家也说了,野狼肉不好食用,明明满背篓的忒多猎物,还猎得了银狐,却只肯给我夫妻两只雉鸡,你把我们当作要饭的花子么……”
人肉车轮说着,缓步移挪,欲要摆脱面前的小馋虫。看得出,小馋虫一顿撕咬,已是让他怕掉了胆子。
“你们欲要如何……”
“也不若何,宰了你这小子便是……将爷爷当要饭花子一般的打发,你当真该死……”
好狠毒。
轩辕承烈委实没有想过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等,受了恩惠,却不铭记,更不晓得感激,看到翻捡雉鸡时露出的狐狸尾巴,也不顾念自家的好处,竟起了杀心,反而想着占据了整篓的猎获。这人心是何物所制,石头一样的冷硬,直比狼心还要凶狠。
年少之际可是远远见过捕食的野狼,那般邪佞畜生,捕杀了一头野羊之后,也因为足够食用,不肯滥杀。
一番言语中,更是站住了道理一般,给了他两只雉鸡,反成了杀头的罪过。
“小相公也是读过诗书的,该不会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吧,你这吃食固然可以救我夫妻的性命,不过那银狐一干猎获的皮毛却是我等翻身的本钱,至于小相公,劫了你之后哪个晓得你会不会报官,妾身夫妻可不想背着海捕文书躲藏一辈子,何况,妾身相公还是秀才身份,日后可是要做官家老爷的,截路剪径这等丑事,我夫妻二人知道便可,故而……只好借小相公你人头一用了……”
杨田氏语调舒缓,聊着家常一般,言辞中也不避讳自家的恶毒心思,一派无所顾忌的张狂。
轩辕承烈知道,言无不尽的诚恳之下,杨田氏早将自己视同了死人一般,絮絮叨叨的言语,无外乎在吸引着心神,给人肉车轮的偷袭制造机会。
不过有小馋虫在侧,只怕这样的机会委实不多。
小家伙可是牢牢盯紧了对手,一直拦阻在人肉车轮身前,根本就是吃定了的架势。
“秀才,就他……”
轩辕承烈鄙夷着,瞥向人肉车轮。
知道了对头想法,轩辕承烈倒是安下心来。
这些年被风叔好一通操练,自家被茗娘的眼泪压着,又唯恐伤人身体,落了埋怨,总没有出手的机会。现下杨田氏夫妻既然有杀人的心思,自己就没有顾忌的理由,正可以随着心意验证所学的本领,试试打熬过后的身体,大不了在落了下风时候用筒子弩射翻了人肉车轮就是。
杨田氏虽然身形高大,但是自家这些年的苦熬,总能搏得过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。
何况身侧还有小馋虫的帮衬。
机会来了,总要谋划好出手的路数。
默想着招式,轩辕承烈一边与杨田氏论着口舌。
“买的吧?”
人肉车轮虽然穿着富贵,但是言语间没有半分文气,粗鄙直如街头闲汉,这等样人如何会是秀才,连自家这个童生都不如。
“那便如何,也不怕你知晓价格,三百两银子……”
杨田氏不知道轩辕承烈的谋划,依着自己的思想继续饶着舌头。
“三百两,好多啊……可惜买了也没用处,还不是做了逃难的,你们的名字叫倒霉蛋么,还是祖上姓倒名霉……”
轩辕承烈有意激发出他们的怒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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