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想去饭店干零活也行,一个月一百五,自己留下五十块钱零花,剩下一百给母亲邮家去,挺好。就是不知道饭店零活都干些啥?能不能要我这样的?
“大哥,零活都干啥?”
“摘菜、收拾鱼、刷碗、打杂、搬盘子,累倒是不累,就是磨叽。我干过两天,那活我干不了,你岁数小还行,能学点东西。”
“我这第一次出来,啥也不知道,也没干过。”
“干干就知道了。我年前干装卸了,省思再找个装卸活干,这活整装,不磨叽,挣得多。”
一听挣得多来了精神,感觉都不那么冷了。在家的时候就听说在省城干装卸工挣钱,要是在火车站装车皮卸车皮一晚上能挣四、五十,就是累,体格好的还行,体格不好的干不了。感觉自己体格还行,心说话管他那些呢,只要挣钱就行,干活又累不死人,把钱挣到手为原则。但是不知道干装卸工都装啥,问问大哥。
“都装些啥?”
“啥都有,水泥、建材、木头、钢筋,装水泥最累,还烧手。”
“吃住呢?”
“老板给住的地方,吃自己的,自己做也行,出去吃也行。”
“噢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合计有住的地方就行,吃的不会做可以花钱买着吃,一天有十块钱够了。就是不知道一个月能挣多少,咋说也得挣七、八百吧,刨去一个月吃的三百块钱,还能剩四、五百。四、五百,都快赶上去年在家一年挣的了。要是这样一年不用多算,就打干十个月的活,就是四、五千,家里欠的那些饥荒一年多就能还完了。
心里盘算着,不仅对装卸工这活期待起来,好像看到一个希望,灰蒙蒙的天都不那么阴暗了。
家里穷呀,这几年跟头把式的总算给五姐的学供下来了,也拉了不少饥荒。去年就想出来,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,没舍得走。
可是在家真是没有来钱道儿,穷困像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每次睡不着坐在炕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,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挣钱的事。二十一了,啥事不想呀?营子里像我这样二十一没对象的没几个,结婚的都好几个了。每次看到母亲愁苦的叹气时,心里的滋味就不好受。
知道母亲想的啥,愁的啥,在母亲面前不敢把心里的苦闷展现出来。母亲操劳了一辈子,不能再叫她操心了。
正月十三那天去了五姐家,跟五姐说出来打工。五姐看着我没说什么,叫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洗洗,叫我在她家住一晚,做了不少好吃的。第二天回家的时候,五姐塞给我一百块钱,叫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,不行就回来。
回家的路上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,无声的从脸颊滑落。
和大哥每人又点上根烟,左一句有一句的聊着。
湖边站着五个女的,看样要走,其中一个朝我和大哥过来,满脸笑容的说:“天这冷,也不能有人来,一起出去玩会儿呗。”
大哥说:“玩不起呀,没钱。”
女的说:“没多少钱,吃顿饭,喝点儿酒,我那还有地方,五十就行。”
“五块都没有,你请我还行。”大哥笑道。
女的也不生气,转头跟我说:“大哥,天多冷呀,别在这站着了,出去玩会儿?”
“不去。”我说。
“走吧,到我那去,我一个人住。”
“不去。”
女的看我和大哥都没那意思,转身走了。
“都是小姐,没找着活,上这来找垫背的。”大哥说。
我点点头,然后问:“警察不抓呀?”
“抓,咋不抓呢?抓完了放,放完了再抓,要不然上哪整钱去。”大哥接着说:“抓了之后男的交罚款,交完罚款走人,小姐交的少,但也得交。”
“她们也在这找活?”我问。
“不在这上哪去?酒店老板都上这找小姐来。看那些小姐没,有农村出来的,有下岗女工,这些都是长的不算好看的,再不就是岁数大的,岁数小长得好看的不上这来,都有地方。”
原来小姐也分三六九等。
又站了一会儿,三点多,市场已经没啥人了。现在是饥寒碌碌,中午的那碗抻面早消化没了,既冻手又冻脚,脸上的表情都僵硬着。
大哥说不会再来老板了,走吧。问我住哪,我说还没地方呢,头一天来。他说市场外面有小旅店,便宜,有三块钱一晚的,也有五块钱一晚的,最贵的十块。叫我最好是住十块的,安全,一个屋四个人,三块的一屋十个人,上下铺,乱,不安全。
我问他住哪,他说住亲戚家,出去坐公交走。
和大哥一起出了劳务市场,他坐上公交走了,我开始找住的地方。
第3章遇到老乡
省城的下午很噪杂,马路上的车不停的按着喇叭,人行道上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的响着,两种声音汇聚在一起,说不出刺耳,也说不出悦耳,总之嗡嗡直响。
街道两边的杨树光秃秃的,和地面一个颜色,在灰败中与这个还在继续的冬天抗争着。
楼多,车多,人多,干冷。这是来到省城第一天给我的印象。看着往来穿梭的车辆,还有穿着厚厚棉衣行走的人们,再看看周遭的楼房,心想这就是省城,这就是城里,以后将要在这个城市里打工,努力的生存下去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