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在边疆孤堡戍守几十年的老卒，常常在月圆之夜爬到孤堡的顶上，痴痴的望着天上那轮明月，低声唱着自己家乡的歌谣，一个人待在堡顶一个晚上后又是一个晚上。
那个时候满是“富贵但在马上取”的青年陈五，很难理解老卒心中的那股哀伤。但是，在老卒沙哑的歌谣声中，年岁越大的堡中戍卒们越是心有戚戚，甚至有人泪流满面。原本平日里暴躁易怒的堡长，在月圆之夜的时候，往往一个人躲在小屋子中，紧闭门户，终夜不见身影。
都过了这些年了，陈五还记得那个牙都快掉光的白发老卒，沙哑着对自己说的那句话：“月亮圆了，也该回家了。”
陈五记得很清楚，因为老卒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身后的那轮圆盘似的月亮，就在老卒的头顶悬挂着。老卒脸上如同丘壑一般的皱纹，在洁白的月光之下，也是清晰可见。
也是那个月圆之夜后，老卒悄无声息的死去。
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，陈五看到老卒一直没有从堡顶下来打饭，等他爬上去查看的时候，才发现老卒已经硬邦邦的尸首。
陈五还记得老卒的脸上很安详，很平和，或许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了。
奔跑中满头大汗的陈五，心中有些好笑。
好笑自己时隔多年，竟然在长安城的这个月圆之夜，突然想起了北地孤堡的那个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老卒。
或许，陈五他自己也该回家了。
不过，依稀记得家乡的桃花，好像已经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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