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怡音看着屏幕上冷冷淡淡的四个字，翻来覆去地看，确认了她5.2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之后，终于怒了。
她确实没钱，也确实需要鹤别庇护，但难道她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吗？
鹤别想用她就用她，不想用她就羞辱和踹了她。
周怡音又羞惭又气恼，她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？
二十分钟后，鹤别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张扬家门口，传闻中价值三十万的小金人车标耀武扬威地立在车头，周怡音简直想把这个小金人当做鹤别的头打爆。
——当然也只是想想。她无法打爆鹤别的头，也没办法对纯金的小金人怎么样，说不定山穷水尽还会忍不住想让鹤别抠小金人下来送给她抵嫖资。
穷人的骨气是奢侈品。
泥人周怡音满怀怨气地看着鹤别。
“上车。”
周怡音不动。
鹤别等了一会儿，很没有耐心地下了车：“闹什么？”
周怡音：“？”
破产之前，周怡音长得漂亮，脾气也温和，是以一直被身边的世界温柔以待，导致她跟人吵架总是落於下风的时候多一些，后来经历了张启年这个渣男，吵架的水平有所进步，却也有限。
与鹤别一对质，对方还什么表情都没有，她已经快先把自己气哭了。
“鹤大医生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上次在你金碧辉煌的大别墅门口，您说再也不想看见我，说我谎话连篇。”
鹤别静静地注视着她，不知道哪里戳中了笑点，难得启唇莞尔一笑道：“金碧辉煌的大别墅么？”
周怡音眼眶里已经逼出了眼泪，看向面前摸她头发的鹤别，怔愣之后，她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：“嗯。”
鹤别收敛了笑意，低声道：“解释起来太麻烦，奶奶让你去，你就去吧。”
周怡音又不乐意了：“鹤别，你把我当什么？我哪怕是你买下的玩物，现在也已经被你扔掉了。你说捡回来就捡回来……我告诉你，鹤别，我不稀罕。”
“这么快就找到新目标了？”鹤别弯唇似笑非笑地看向她，眉目说不出的阴郁。
“你自己想法龌龊，别来羞辱我。”周怡音快气疯了，“总之，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。我没有义务要配合你。鹤医生，如果没别的事，请你离开。”
周怡音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“硬气”地对待鹤别。
不得不说，放狠话的那一刻，心情还是很爽的。
“如果你配合我演戏，演出费么……一场我给你一万。”鹤别不欲废话，他太知道周怡音的软肋在哪。“考虑么？”
周怡音觉得自己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又慢慢缩了回去。她很犹豫。
过了片刻，鹤别看了眼时间，没什么耐性地问道：“如何？”
周怡音小声问道：“现结吗？”
话一落地，周怡音也觉得自己跟鹤别一样挺不要脸的，但她这个情况实在没办法把送上门的钱推出去。
鹤别给钱的姿势很利索，当场给她转了账。
周怡音看着顷刻间多出来的余额，仇富地撇了撇嘴：“你不怕我收了钱反悔吗？”
“你试试？”鹤别眉目一挑。
周怡音不语，请鹤别等她一会儿，然后回到房间拿了几个透明的玻璃餐盒。
鹤别低头扫了一眼。
周怡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，想起上次的事，没什么好脾气：“我知道鹤医生看不上我这点小恩小惠，你放心，我不会再做这些让鹤医生困扰的无聊事。”
鹤别没有什么表情，“随便你。”
周怡音：“……”
周怡音一路上心情都郁郁，不想跟鹤别讲话。鹤别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，二人仿佛冷战，一路无话到了海边别墅。
黄昏的海平线很漂亮，晚霞粲粲，落孤齐飞。
一进门，鹤老夫人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，周怡音亲亲热热地叫了声“鹤奶奶”，将手里一早酿制的桃子酱递了过去。
鹤老夫人询问了周怡音的近况，知道她是个新入行的模特，还故作脸黑地指责周怡音没良心。
从外人看起来，仿佛一对亲热的祖孙。
鹤别坐在沙发上，像彻头彻尾的隐身了。
鹤老夫人活了几十年，看过的人不计其数，很快就发现了鹤别与周怡音之间的不对劲，不仅是周怡音一直黏着她说话，连个眼神都不肯看鹤别。
鹤别也是，坐在沙发另一端，自顾自看杂志，一言不发。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银河。
鹤老夫人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。
保姆从厨房后出来，端着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道：“老夫人，快开饭了。”
“我去帮忙。”周怡音虽说上门是客，但鹤奶奶年纪大了，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自觉点帮手。
鹤老夫人想开口说“不用”，又看了眼一旁的鹤别，改口道：“好，你叫上鹤别一起去吧。”
话刚说完，周怡音一僵，她抿着唇，有些为难。
倒是鹤别站起身，经过她时，装模作样地问道：“要帮忙吗？”
故意的吧？
周怡音咬牙：“……不用，你坐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鹤别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深表歉意的模样，好像他真的很无奈，“不得已”坐在了餐桌前。
周怡音又被鹤别气到了，但很快安慰自己，比起鹤别有口无心的作弄，总好过二人在只有彼此的狭窄厨房里搭着胳膊手，大眼瞪小眼。
周怡音隐隐感觉到，她与鹤别的纠缠有些太深了，导致她面对鹤别的心思除了自身的目的，好像也滋生了一些说不出的情绪。
比如她现在真的很不想和鹤别单独相处，她怕自己忍不住和老板顶嘴。
周怡音端来了饭菜。
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。
鹤老夫人看了眼宛如置身事外的鹤别，气不打一处来，又点：“你别光顾着自己吃，多照顾音音。”
鹤别看了眼周怡音。
“不用，奶奶。”周怡音心领神会，立刻站起身，避如蛇蝎。“我吃饱了。”
“你只吃这么点够吗？”鹤老夫人看着周怡音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，深深皱起了眉头。
“够了。”周怡音点点头，飞快地找借口，“我当了模特，需要保持体型。上镜会显胖，所以需要更瘦一点。”
“那也不能不吃饭，身体最重要。”鹤老夫人不赞同，冲鹤别道，“既然家里的饭菜不和胃口，正好今天附近新开辟了一条风情街，你们年轻人可以一起出去转转，免得在这里陪着我这把老骨头，憋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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