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张良,张开地的神情果然变得严肃起来,沉默片刻,道,“子房跟你是好友,能够帮忙破案自然是好事,不过……有些事情,他还是不知道为好。”
韩非的目光也微微沉了下去,“听大人这番话,让我觉得.....左司马的案子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凶杀案?”
张开地苍老的脸色微微有几分凝重,“左司马刘意乃朝廷重臣,所涉凶案,必定不简单。”
“刘意是姬无夜一手提拔上去的,相国大人与姬无夜不和,我还以为大人会乐见其成呢。”
张开地不置可否,“左司马刘意是军政大员,隶属军部,此案姬无夜可以亲自勘察,亦可提交御史监,但他却偏偏交给了你,按理说,这样的做法对他来说其实是很不利的。”
“大人所言极是,看来是个烫手山芋啊,他要找一个喜欢出风头的愣头青来接……”韩非点点头,露出一个苦闷的表情,“显然就是我这个倒霉蛋咯!”
“哦?公子也觉得烫手吗,可否说与我听?
韩非摸着下巴,认真地道,“之前的鬼兵劫饷案,沙及龙泉君和安平君两位王叔,姬无夜都未曾有半点忌惮,而他这次却把左同马的案子推给了我,看来最烫手的,是与左司马密切相关的四个字——百越之地。”
听到韩非这番话,张开地先是沉默一会儿,而后闭上眼,缓缓地点了点头,“这四个字,是一个禁区。”
韩非奇道,“谁的禁区?
“很多位高权重的人,其中有一位,乃是整个韩国最至高无的人。”
韩非一惊,眼睛微微睁大,“大人这是指……我的父王?”
张开地端起茶杯,品了一口。他似乎喝惯了这千叶针,脸上并未有半点苦涩的表情,“公子,既然是禁区,老夫也只能言尽于此了。”
“大人是希望我可以远离这个禁区,更不希望子房踏入这个禁区?”
张开地放下茶杯,谈谈道。“我是建议公子尽快结案,否则夜长梦多”
“尽快结案”四个字包含了很影时人寻味的意思,韩非也明白,如果能用一些手段和方法,或许能“尽快结案”,也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,保护一些人。
只是这样的方式与他成为司寇的初衷却大相径庭。
“刘意虽然是姬无夜的人,但也是一条人命,总得有一个结果才行。”
韩非最后喝了口千叶针,这次他一饮而尽,却没有露出苦湿的表情。对于今晚张相国目约见的目的,韩非明白了,是提醒,也是暗示。
“身为同寇,我想为每一个被害人讨回公道,如果这点都无法微间,那我就太没用了,今夜多谢相国大人招待,韩非告辞了。”韩非站起来,对张开地行了一个礼,转身离开。
张开地看着他离去,并未再多说什么,只是沉默地摇摇头,沉吟了一声。
……
从戏园里出来,韩非已应了相国大人的邀请去了相国府。四公子韩宇和胡美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,马车缓缓前行,张良与两个护卫随行。
走到岔路口时,张良躬身道别,正要离去。
此时,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,铿锵有力,震耳欲聋,抬眼望去,夜幕之下,尘烟如奔腾的浪花,一拨接一拨地朝这边翻滚而来,旌旗在风中猎猎抖动,其上的图案看上去像一只古怪的血蝙蝠,烈马低声嘶鸣,马背上的士兵穿着一身厚重的如雪银甲,在街道的灯火之中闪烁着夺目的光。
“认识这支队伍吗?”韩字掀起车帘问道。
望着那由远及近的军队张良点头,“雪衣堡的军队。”
“皑皑血衣侯……昨天回京述职,你觉得如何?”
“血衣侯世代功勋显赫,长年驻扎在外,回京述职也是常例,”张良顿了机,续道,“即便有巧合,良不敢妄言。”
韩宇微微笑了笑,“子房聪慧过人,不敢妄言是懂得分时。”
张良谦虚笑道,“还望四公子垂教。”
韩宇没有立刻接话,而是透过马车镂空的窗户,始终往视看张良,那种镇定的眼神带着一种欣赏,也带着一种警醒。
“老九在调查的案子,我本不该多言,但左司马刘意身份特殊。牵扯诸多,其中凶险典故,你们需得谨……”
韩宇的目光移向从街道上穿行而过的军队,续道,“既然雪衣堡的军队回来了,那便证明,血衣候也回来了。值此时机,确实巧合。”
张良略微一怔,立刻明白韩宇话中的意思。左司马刘意与血衣候,都与一个人有着密切的关系——姬无夜。
一旁的马车里传来胡美人疲意的声音,“血衣侯这个人啊,稀奇古怪的,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……”
她里便娇声打了个哈欠,又道,“四公子,你只记得与张公子说话,本宫看了一晚上的戏,很是乏了,再不回去我都要睡着……”
韩宇惭愧地笑了笑,“是韩字唐突了,我们这便回宫。”
说罢,韩宇转目看着张良道,“子房,夜深人静,你回去自当小心。”
“多谢四公子。”
子房拜了一礼,拍起头时,两辆马车已渐远去。
……
血衣堡。
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,因为家贫且年长未嫁,没想到天降好运,让她成为了那位的侯爷的宠妾。
想来以后的日子应该是衣食无忧的,只是她心里有点小小的害怕。听说那位侯爷十分冷酷,就连王上都惧他三分。
不过他很少回都城,即便回来也只在王宫与侯府,以及将军府之间往来。
大将军姬无夜是什么样的人,韩国百姓心里都清楚,那位侯爷与他私交颇深,只怕眼中也容不下她这种身份卑微的贱婢。
想到这里,她不禁拉了拉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,遮住自己有些粗糙的肌肤。
屋子里的烛台是奇怪的蝙蝠形状,火光十分微小,照不到宽阔大殿的角落。她害怕这种混沌的黑暗,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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